河山带砺

(华山x武当)缚鹤

#华逐风(华山)x林间语(武当)

#两位主角都是低修,因为我是(


八卦渐敛,剑气归匣,林间语从容地理平衣衫,避开满地横尸,越过屏风开门走出去。此时,同伴大都已候在院中了。

 

“抱歉,”林间语举袖施礼,发顶鹤舞冠朝众人一低,真似仙鹤垂首,“修为低微,来迟了。”

 

“道长无事就好,走吧。”自云梦来的师姐打量了一眼林间语,见他的袍上干净少尘,知是未曾被人近身,便放下心来。

 

夜雨骤敲,惊雷点亮青石板路面上流淌的雨水,晦明交替,昼夜频改。嘚嘚的马蹄踏碎玻璃带,银花四溅。急行之中,忽然从背后院中传来隐隐的剑刃相撞之声。

 

林间语马术不精,落在最后,听得最真切——那剑啸刀鸣中,分明混有利器入肉的钝响和勉强忍耐的闷哼。

 

众人里独不见华逐风的人影。林间语本以为是他脚程快,早脱身去了,听得如今这声音,莫非……

 

“师兄师姐先行,林某回去一探。”

 

云袖广裳的武当道长干脆弃马不用,在马背上借力而起,身姿腾空,脚尖不时轻点路旁松颠,风雨送人影,轻功反胜过马力。

 

声源正是南厢房,屋门紧锁,房里的打斗渐渐弱了下来。

 

林间语运气化墨剑,破门而入,四象演换,三道剑气扑向一干蒙面黑衣人。他再拂袖挥起,白袂浑似仙鹤排云,内力成锋,刺空击尘。

 

犹在酣战的华山弟子身上已带了好几道伤,体力不支,眼前一花,自知今日难逃此劫,周身歹人却像是中了什么招数忽然滞下来。华逐风顾不上许多,趁机转身,踉跄地翻出窗去,烂摊子全抛给了林间语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道长无奈,捏了个八卦诀,廓清六合之意随八阵图而出。他却并不恋战,两个纵跳抽身而去,留下阴阳鱼与歹徒们周旋。

 

林间语赶上众人时,云梦师姐正给华逐风疗伤。檐下打坐的华山讶异于有人比他来得还晚,虽然面上不显,甚至还向道士点头致意,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——那些武当的要债鬼们,终于有不如他的时候。

 

众人且战且行,华逐风仗着云梦师姐提灯庇佑、少林高僧诱敌攻己,屡屡突进,贴身近战。电走霆掣,霜天风冻,剑歌吹急雨,整个薛家庄都是华山壮气。

 

可华逐风肩上、腰侧难免又添新伤,破旧的衣服更破了,大约已经没法再补。快战之际,回头一看,武当的“债主”站在远处,一身朗月清风,干干净净。

 

他心里便生鄙夷,忽见那道长扬袖流云,墨色虚剑飞向前方,八卦自地而起,阴阳轮转,道法万端。

 

眼熟得紧——不正是厢房中那奇怪的招数么?竟是讨厌的武当弟子救了自己?

 

华逐风游历江湖的时日不长,这还是第一次见武当的功法,只羡慕又嫉妒那仙风道骨,远观大化。所以每当论剑时,遇到武当的道长们,他总把浑身气力使出,闪身突进,快到看不见影子,但闻长剑扫起山风裹携着华山堆雪,在耳边疾号。

 

武当的路数,他已了然于胸,就连太极图扭转的角度、道道墨色剑气的间隙,也熟悉得像自己掌上的剑茧。

 

擂鼓一敲云海冻,快剑一出霜风涌。

 

初入门的小道士不知天高地厚,方记下师兄们的几句教诲便上台去。遇见华逐风,小道士并指立手刚出诀,来自华山的剑便猝不及防地贴至身旁。

 

连胜数战,华逐风负剑而立,总希望下一个踏着鼓点上台的是当初那个人。他自信身法如其名,既可追得上风,便可捉住乘风的鹤。

 

 

大鹤停在登剑阁顶,化作浮气消散开来,林间语就势稳落在阁上。云水之间,远远地传来晚笛声,穿过烟波缥缈,掠过孤阁层楼。

 

他不懂音律,仍细细听着。笛声清越,暮色融化成霄汉灿烂,阁下碧水吞尽银河,漾着一海星辰。

 

林间语跃起,敕风唤鹤,循笛声而去。

 

丝竹骤变金声,他眉心一拧,真气驱鹤振翅击水,长唳裂烟。

 

岸上果然有人在打斗。

 

甫一落地,林间语便觉杀气逼人,急转闪到巨石后面。借着星辰,只见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攻着一个倒霉鬼。他们个个身上带泥,腰悬洛阳铲,面露凶光,眼透戾色,招招悍然,掌掌狠辣。

 

林间语认得这些盗墓贼,早先自己刚出山时曾吃过他们的亏,被追杀得从严州一直逃到芳菲林。现在虽是修为大胜当年,偶尔会出手教训教训恶贼,却也不敢一次招惹这样多。

 

被围攻的青年狼狈不堪,被密密的攻势逼得连轻功都使不出,只能弹着生锈的长剑护住自己,心中懊恼刚才的自大。

 

地上浮起太极图,华逐风的腰忽然被揽住,口里多了一丸带着旁人体温的丹药,津液融化开,丹药下肚,浑身气血都缓了过来。

 

林间语带着人闪回石后,推开这倒霉鬼,顺手向后抛了个八卦盘。

 

“道长,是你?”

 

“快走!”来不及叙旧,锦靴点起,林间语腾空而上,飞梢而退。

 

“道长!”贼众撵近了,华逐风不敢恋战,忙追上林间语。

 

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,两人才停下来。林间语就地而坐,闭上双眼,吐纳调息,仰月唇微微翕动。

 

“道长,刚才是六妙丸?我有一枚神授丹,一直舍不得用。”

“道长,华山论剑上我从来没看到过你,是怕冷么?”

“道长,你身上有降真香的香味儿,是刚接待完香客出来?”

“道长,你换重阳衫了?”

“道长……你在听吗?”

 

耿耿秋河,漠漠寒渚。晴夜流辉,天上星光与水中星光俱歇在道士双睫的露水上,像是真的栖了三清玉露。

 

华逐风偷偷打量着,忽然出手伸向道冠。林间语双目不睁,辨着风声使出一个云手,似是无力,华逐风却被推回去了。

 

“你道冠歪了,我想帮你扶……”他揉了揉扭了的手腕,有些委屈。

 

林间语眉山跳了一跳。

 

“你们武当呀,”华逐风又开始啰嗦,“看着像支瓷笛,一磕就会碎,耍起武功来,还雅致得很。大家都小瞧那软绵绵的把式,可如果被你们打在身上,那是真的疼。”

 

“天下之至柔,驰骋……你!”林间语诵了半句,右手腕却冷不防被抓起,左手刚要反击,衣袖也被缠住。

 

“萧掌门没说过,与华山动手,不要让他们近了身子么?”

 

这话问得混账,林间语不答。

 

华逐风愈发得意,脸上带笑:“道长,我捉住你了。你给我讲一夜的《道德经》,我给你吹笛子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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